可恶粥

【长得俊】夏

终于肝完了

希望夏天带给你们的,永远是可爱和甜蜜的。


01


如果十七岁那年,有一本写满心事的日记本。

或许是软皮的,硬皮的,纸张有些劣质的,或许钢笔的墨水痕迹都有些褪色,也可能花里胡哨的还拴着个密码锁。


但是只要有这样一本锁住秘密的笔记本,尤长靖想,自己一定会这样写下开头——


01

 

林彦俊出现时,正值蝉鸣聒噪的夏天。

 

夏天无非也就这样了——烈日骄阳,贩卖机里的冰镇汽水,街头小商店里两块钱一只的雪糕,绿皮红瓤的西瓜,还有偶尔能吹过的,减缓一丝燥热的风——零零碎碎地拼成尤长靖所有对夏天的记忆。

 

下补习班骑着单车回家时,太阳已经隐隐被山顶遮去了一半,世界被即将到来的夜色擦出一点昏黄,阳光也变得温柔起来,夕阳把影子斜斜地扯成长条。

 

单车照旧刹停在路口那家破旧的小店前,尤长靖踢了踢脚撑,高兴雀跃地来到冰柜前,眼神逐一扫过。

各种花花绿绿的塑料纸包裹着的奶油雪糕,水果棒冰,五花八门,横七竖八地堆满。

 

今天吃什么味的呢——对于十七岁的尤长靖来说,这个困惑比数学题还要难解。奶油味香甜醇厚,水果味清新解渴,红枣口味好久没有吃过了,新进货的老冰棍好像也不错——

 

尤长靖久久伫立在冰柜前,撑着下巴陷入漫长的纠结。

还没等作出决定,一双手打破了这个近乎静态的画面。

那是一只漂亮的手掌——说它漂亮,是因为它骨节干净,十指匀称,就连指甲也修剪得圆润没有棱角。好看是其一,重要的是,那只手几乎没有犹豫地拿了一只橘子口味的冰棍儿,转瞬又退出了画面。

 

尤长靖还没反应过来,再抬起眼时就只剩下白色的衣角,还有鼻尖掠过的一阵皂角香味的风。


刚才是做了一场梦吗?

一切的一切都好像照旧,只有鼻尖残留一点的香味让尤长靖恍惚觉得,刚才自己的的确确是碰到了一个干净清爽的少年。


摇着蒲扇的小卖部阿姨笑嘻嘻地凑过来八卦。

“听说是刚搬来的,就住你家附近呢。小孩长得可真好看。”


啊。

尤长靖后知后觉地顺着男孩子离开的方向望过去,只有一辆摇摇摆摆的单车,骑得很远了,模糊地拉扯出一个白色的背影和黑乎乎的后脑勺。


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?


02


在脑子里想象着刚才遇见的少年会是什么模样——削瘦,清冷,做事干脆利落,长得很好看,或许眼神会很清澈——

尤长靖叼着冰棍,迎着夕阳慢吞吞地推着单车往家走,刚到家门口,被捧着炸肉丸从家里出来的妈妈撞了个正着。


“隔壁搬来了新邻居,长靖你跟着我去隔壁送点炸肉丸给他们尝尝去。”


正好打断尤长靖的幻想,只是没想到第二面来的这么快。


原本尤长靖不爱跟着妈妈凑这些邻里间串门的热闹,但是这次他出奇地没有反驳,反而乖乖地捧着盛满了炸肉丸的碗,跟着妈妈绕过一条小街,敲响了那扇门。


门被拉开的时候,出现了一张好看的少年脸庞。

小城里很少能见到长得这么漂亮的男孩子了——眼角略微上挑,睫毛纤细浓密,眼神深邃得像一潭漩涡,刘海剪得清爽细碎,鼻尖上还有一颗褐色的浅痣,就连目光,也比这个年纪的孩子要锋利一些。


当被热情的尤妈问到“吃没吃晚饭”这个问题的时候,少年紧张地眨了眨眼睛,局促地在衣角蹭着手掌。

尤长靖站在尤妈身后,顺着他瘦条条的身线与门缝的间隙,看到客厅茶几上摆着一桶红色泡面,旁边是拆了一半的卤蛋的塑料包装。


看来也是个不好好吃饭的人,难怪长得这么瘦。


“因为爸爸妈妈平时太忙了,所以经常吃饭都是我自己解决……”少年磕磕巴巴地解释着,生怕怠慢了邻居阿姨的好意。


新搬来的邻居,跟儿子同龄的男孩子,没人照顾的小可怜。

这三点足够让尤妈心软得不行。

“这孩子。”尤妈啊呀地感叹一声,心疼地拉过男孩子的手腕,“以后别饿肚子了,去阿姨家吃饭吧?阿姨手艺还是不错的。”


盛情难却,少年垂下睫毛,点了点头。

再抬眼时,目光从尤妈身后的尤长靖身上轻轻地掠过,撞上眼神的那一刹那,少年眯了眯眼睛——


虽然不知道这个眯眼的意味究竟是善是恶,但是尤长靖还是像被电击了似地打了个激灵。

我的天,这也太帅了吧。


两个人熟稔的契机总是很奇怪的。

尤长靖和林彦俊,就以餐友的身份逐渐熟知了起来。

说是熟悉,也还没到可以无话不说的地步,但是却又的的确确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待在一起。一起去商场买海鲜,一起去街角的小卖铺吃橘子味的冰棍,一起坐在餐桌前聊天开玩笑,讨论今天的饭菜口味,甚至讨论学校里的老师,同学,还有近期的暑假作业。


尤长靖甚至发现,林彦俊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像有星星似的,盛着很漂亮的光,唇边竟然还会有两个超级甜的酒窝——这实在和起初高冷不爱讲话的他反差很大。

每当这种时候,尤长靖总是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两拍。但是他很快就告诫自己,不能上了林彦俊这张脸的当,要克制要克制。


本以为这种朦胧的,连自己都搞不清楚的好感会一直这样不温不火地持续下去。

时间飞也似地流逝,转眼暑假已到了尾声。

尤长靖的生活还是循规蹈矩——一天大半的时间都耗在辅导班里,回家路上偶尔借一本漫画书,或者路口买一根冰棍儿,绕过巷口就能碰见正从家里出门,前来蹭饭的林彦俊。


“今天下课挺早。”林彦俊爱和他打招呼,他笑的时候两只眼睛轻轻地弯起来,唇边像青草地上的小花似地绽放出两朵酒窝,“今天没被留下来讲题呀?”


“才没有,我……”尤长靖出口反驳。


“当心!”

话音未落,林彦俊忽然表情大变,反应迅速地一把拉过尤长靖的胳膊,用力往怀里拽来。

一辆黑色轿车呼啸而过,裹挟着一阵巨大的风流,吹得两人衬衫衣角猎猎作响。

单车“啪”地一声倒在地上,尤长靖手里的冰棍“啪”地一声掉在鞋面,他的脑袋也“啪”地一声撞上林彦俊的胸膛。


是温暖又坚硬的,还残留着一点熟悉的橘子汽水的香气,应该是林彦俊家洗衣液的味道。

衬衫布料又是柔软的,轻飘飘地擦过尤长靖的脸,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脸快要烧起来了——不知道是晚霞映染,还是因为夏天太热,又或是布料摩擦的后遗症——


但是这一刻,尤长靖觉得,他的夏天终于被唤醒了。


03


转学生的出现,引起了全校的轩然大波。


这个年纪的学生,大多墨守成规,踏踏实实,按时按点地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。

林彦俊是不一样的。

林彦俊是不一样的,他挺拔,独特,与众不同,在平庸无奇的人群中散发着独特的荷尔蒙,不出半日就已然成了学校里的风云人物。


“这个新转来的这么帅,会喜欢哪个类型的女生哦?”

陆定昊用圆珠笔戳了戳前排尤长靖的脊背,八卦又神秘地眨了眨眼,“不知道吧?A班的章得筠知道不?不是长得挺漂亮嘛,今天早上我还看见她和林彦俊说话呢,两人有说有笑的,我看估计要成。”


“你别乱猜啦。”尤长靖装作毫不在意地揉平刚被自己搓皱的作业纸,假模假样地咳嗽两声,“我觉得林彦俊喜欢的不一定是大家都喜欢的那种喔。”


“也是也是。”陆定昊撑着脸又冲窗外看了一眼,抬了抬下巴,“追他的女生这么多,他估计挑都挑不过来,挑花眼也是正常的哈。”


顺着目光看向窗外——尤长靖扭着头,一眼就看见操场草坪里那抹白色的身影。

林彦俊是很优越的,就算在人群里也能被一眼找到。他清瘦又挺拔,穿着普通的校服也很好看,裤腿往上挽一圈,长度刚好地盖住白色帆布鞋的鞋面。


他坐在草坪上不知在干什么,埋着头像是在叠纸。

又忽然揉了揉眼睛,抬起了头。


隔得老远,他的目光却蓦地和二楼窗边的尤长靖砰地撞在了半空中。


还没等偷看被抓了正着的尤长靖红着脸收回目光,林彦俊竟然坐在草坪张开手冲他挥了挥,露出一个十足十的酒窝深陷的笑容。


“他在跟谁打招呼?”陆定昊吓得倒吸一口冷气,“不会是看上我了吧!可别!我胆子小!可不想做全校公敌!”

说完赶紧合上窗户,一边念叨着阿弥陀佛,一边“啪”地一声把窗户锁给扣上了。


尤长靖看着陆定昊的一番行为,噗嗤笑了出来,撑着下巴抬眼向窗外望去。

啊,今天的晚霞是粉红色的呢。



今天的语文课上,老师捧着讲义要大家一起念古文,尤长靖念了几遍都没有记下来,但是此刻脑海里却不断重复着这两句话。

塞翁失马,焉知非福。

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。

然后看着自己被马路上碎玻璃扎破的车胎,叹了口气。


本来因为林彦俊那个笑容,今天的尤长靖一整天都是饱满的好心情,可谁能想到回家路上,骑到一半的时候,单车的车胎就惨烈又光荣地牺牲了。


难不成这是预示着自己不该惦记林彦俊吗?

尤长靖有些垂头丧气,认命地挎上书包,打算这段路将单车推回家。


叮铃叮铃。

叮铃叮铃——

一辆单车远远的敲着铃铛驶来,少年穿着黑白校服,留海在夏日的阳光里飞扬起来,露出漂亮又好看的整张脸庞,最后单车稳稳地刹停在了尤长靖身边。


林彦俊歪起一边嘴角,有点痞气又有点酷,冲他眨眨眼,睫毛上金光闪闪地落满了夕阳。

“要搭便车吗?”



树上的蝉轻轻地抖了抖翅膀。

轮胎轻微滚过地面的声音,微风轻轻刮过耳边的声音,路边小孩嬉笑玩闹的声音——此刻都被无限地放大,就连揪着林彦俊衣角时不时的布料摩擦声,也想被扩大了几百倍似地清晰了起来。


尤长靖坐在林彦俊的后座,感觉整个人都快要飞到云层里去。


车轮轱辘轱辘地滚动着,路边的小鸟在树杈上蹦跶得欢。尤长靖笑眯眯地和小卖铺的胖大婶挥挥手,再和路边卖酱猪蹄的叔叔打个招呼——


吱呀一声,还未抵达目的地,单车却稳稳地停下了。

林彦俊长腿斜撑着单车,冲前方挥挥手:“嗨。”


白衣服黑色百褶裙的女孩子倚在路边,像是等了一会儿的样子。也摆摆手笑着走过来,两只眼睛弯成漂亮的月牙形。

“忘了还作业本给你,谢谢你教我数学题。”


说完目光一转,落在单车后座的尤长靖身上,此刻尤长靖半探着脑袋,只从林彦俊肩膀上冒出一截栗子色的卷发和两只又圆又大的眼睛,活像躲在箱子里的小兔子。

女孩子不由得笑意又深了几分:“你邻居呀?你俩还挺般配的。”


“谢了。”林彦俊并不辩驳,也没再将话题继续下去,“早点回家吧。”


04


也不是没有想象过林彦俊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。


尤长靖有些失落。

要有多优秀的女孩子才能配得上林彦俊呢?开学以来他常常这样想——漂亮,天真,可爱又真诚,要善解人意,体贴温柔,功课也要很好,要努力上进——可是当看到章得筠的这一刻,他所有对于林彦俊喜欢的女孩子的设定都烟消云散了。


其实不论是什么样子,只要是林彦俊喜欢的,就已成定局了。


更何况这个章得筠,的的确确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子。

其实并不害怕林彦俊喜欢上坏女孩,怕就怕在林彦俊喜欢的这个女孩子,她太好了——好到让尤长靖觉得,自己对林彦俊再生出多一丝的觊觎,一点点喜欢的苗头,甚至心跳多一下,都是伤天害理,完全错误的事情。


暗恋林彦俊的人千千万万,能让林彦俊喜欢的人却屈指可数。


尤长靖的心情沮丧到了谷底——自己的这场暗恋还没进行到一半,就草草终结了。而他却始终没有办法对林彦俊,甚至对章得筠讨厌起来。

这恐怕才是暗恋的人最心酸的地方。


“你怎么了?”陆定昊眨眨眼睛,凑过来关切道,“你最近心情怎么一下子好一下子坏的,前两天看你还高兴的很,最近是怎么了?”

说完自顾自地分析起来,还讲得头头是道:“一定是最近总是下雨,你不喜欢下雨。其实我也不喜欢下雨的,等哪天天晴了,放学我们去操场晒晒太阳吧?”


话刚说出口没半节课,乌云就渐渐地散去了,阳光从云层中探出脑袋,欢快地跳跃涌动在发丝上,将整个世界都照耀得金灿灿的。


陆定昊啧啧啧地咂着嘴,拍着胸脯说这一定是老天都想让尤长靖出门晒晒太阳,刚放学便不由分说地拉着他来到操场。


刚经历过小雨的草坪还有些湿漉漉的,被阳光晒得又暖洋洋,尤长靖低着头用脚尖去蹭草皮,把上头的小石子踢得蹦来蹦去。


尤长靖爱独自发呆,忽然听见陆定昊哇地叫了一声——抬眼时,一只纸飞机正歪歪扭扭地朝他飞过来,路线弯弯绕绕,几度要跌落在地,最后却正巧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尤长靖的脚边。


绿意盎然的草坪上,赫然一团白色的纸飞机——它折得不算好看,但是却很工整,看得出细节也挺繁琐,飞机纸上有不少折痕,看起来是练习了很多次才能叠成这个样子。


是谁扔的飞机?

四处张望了一圈,并没有发现纸飞机的主人,也并没有人注意到这里发生的纸飞机事件。


那天——对了,尤长靖想起来,那天在窗户边偷看林彦俊的时候,他好像正在操场上叠什么东西,难道就是这只纸飞机吗?


难道,难道——

想到这里,尤长靖的心忽然扑通扑通地跳了了起来,他按捺着紧张,哆哆嗦嗦地按照折叠的痕迹,小心翼翼地拆开了这架纸飞机。


一张四四方方的白纸,上面用黑色的圆珠笔写了四个字。

我喜欢你。


是林彦俊的笔迹。


05


如果此刻的长焦镜头能够拉一个特写,那一定要定格在操场中尤长靖的脸上——长长的,湿漉漉的睫毛微微颤抖,脸颊像夕阳一样烧起两块粉红色的云,水汪汪的眼睛里含着一滴似落非落的眼泪,两颗兔牙轻轻地咬着同样微微颤抖的下嘴唇。


林彦俊喜欢我!


尤长靖压抑着心中的狂喜,强忍着要在操场上跳起来的冲动,颤抖着双手将纸飞机重新按照痕迹叠起来,吹吹灰抚平褶皱,再认真地放进口袋里。


他感觉自己脚底下轻飘飘的,看路边的花是粉红色的,看打滚儿的小狗是粉红色的,看路边摊的冰棍雪糕是粉红色的,就连看着去向林彦俊教室的楼梯,也都是粉红色的。

他要去找林彦俊——他要认认真真,大大方方地告诉林彦俊——我也喜欢你——你要不要——要不要和我在一起呀!


尤长靖一路几乎是小跑着上了楼,转弯刚要往林彦俊的教室去,却在拐弯的地方慢下了脚步。

有两个女生一边着头找些什么,一边嘴里嘀嘀咕咕。

“咦?怎么不见了,刚才还在这里,难道被风吹到楼下去了?”

“章得筠好好地找一只纸飞机干什么?丢了就丢了呗。”

“我听说是林彦俊给她叠的呢。”

“啊?真的吗?你说他们俩该不会……”


尤长靖握着纸飞机的那只手,无力地垂了下去。

纸飞机就这么飘飘扬扬地从他手心里掉出来,跌落在台阶上,委屈地蜷缩成一团。


尤长靖明白,他所有的暗恋都终结在此刻了。

心动,胆怯,勇敢,快乐,都将随着这只即将表白的纸飞机,消失在它将要归去的浩瀚蓝天。



没想到自己的失恋也来的这么快。

尤其是每当尤长靖刻意想要忽视的时候,反而会愈发感觉得到林彦俊和章得筠的亲近。


他们经常聊天,聊音乐,聊电影,再聊聊喜欢的明星;尤长靖刻意回避以后,他们俩也常常一起回家——章得筠家住的离尤长靖家不远,大概也就多两个红绿灯的样子;有时两人还会凑在一起讨论数学题,但是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是林彦俊眯着眼睛说,赶紧抄。

然后拎起书包看一眼教室墙壁的挂钟——啊,都这么晚了,我赶紧回去吃阿姨做的饭了,不然该凉了。


每当这时,尤长靖就赶紧找到墙角偷偷躲起来,接着手机就嗡地震动了一下,收到林彦俊的一条信息。

“怎么又不等我一起回家?”


尤长靖咬咬唇,低着脑袋啪嗒啪嗒地打字。

“我和陆定昊去漫画书店看漫画去了,等会儿就回家。”


林彦俊回复得很快,手机接二连三地嗡嗡震动起来。

“好,下次叫我一起。”

“阿姨说今天做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。”

“不早点回来我吃完了喔。”


尤长靖觉得心虚——

那只纸飞机,被他藏了起来,就放在家里拴着锁的小铁皮盒里。

也不知是不是这个缘故,林彦俊和章得筠一直没有公开在一起,就连学校的人也开始怀疑起来,难道这两个人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吗?


这样的不安折磨了尤长靖好几天,他辗转反侧,寝食难安,就连梦里都是林彦俊眼神冰冷地问——尤长靖,为什么要把纸飞机藏起来。

“不是!我不是故意藏起纸飞机的!”

他猛地惊醒,吓出了一背的冷汗。


还未从噩梦中回过神来,忽然感觉有个身影出现在门前,削瘦挺拔,手里还端着尤妈刚盛出来的玉米排骨汤。


林彦俊的表情莫名很凶,板着脸站在门口,肩宽腰窄,将本就不亮的光线遮去了大半。他的脸竟然和梦里别无二致,眼神冷淡地看着缩在被窝里的尤长靖。


就这样直勾勾地看了尤长靖很久,林彦俊终于艰难地开口。

“那只纸飞机,你拿到了?”


---


通过这样的方式被抓包,尤长靖觉得无地自容。


他咬着唇,赤脚跑到书桌前,用钥匙啪嗒一声拧开了铁皮盒的小锁,取出那只被保存得完好无损的纸飞机。


那只纸飞机还是布满了折痕,有些陈旧泛黄,样式却很精致耐看,稳稳当当地停靠在尤长靖的手心里。


“林彦俊,对不起。”

尤长靖垂着睫毛,低着脑袋将手掌往前伸了伸,诚恳地道歉。


“没必要道歉。”不知为何,林彦俊的笑容有些惨淡,又有些悲哀,“我明白你的意思了,既然这样,你留着它吧,还给我也没有什么意义了。”


一大片沉重的云乌压压地挂在天边,眼看着要压垮了房顶。


“不行不行。”

尤长靖被林彦俊这番话吓得不轻,“你不是要给章得筠么!你就说——就说我捡到了,不知道是谁的,所以才耽误你跟她表白,这只纸飞机本来是应该给她的……”

“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拆散你们的……我只是……只是……”


“我只是有一点喜欢你。”

伴随着这句话,尤长靖那颗蓄在眼眶里许久的眼泪,终于落了下来。

“我有点喜欢你,但是你一定一定不要有负担,只要你能开心,我就开心,所以如果你喜欢别的女生……”

“没关系的,我都没关系的。”


尤长靖又用力地拿手背抹了一下眼角,努力挤出一个最灿烂的笑容。


听完这番话以后,林彦俊很长时间都没有反应。

就这么端着汤碗在门口愣了很久,他的脸上逐渐浮出一点可疑的红晕。

过了一会儿,又像是明白什么似地,忽然笑了起来。


 房间里忽然倾泻了一丝阳光。

 

 林彦俊眨了眨眼睛,歪着嘴角露出一颗漂亮的酒窝。

“谁说那只纸飞机是扔给她的?”


06

 

如果十七岁那年,有一本写满心事的日记本。

或许是软皮的,硬皮的,纸张有些劣质的,或许钢笔的墨水痕迹都有些褪色,也可能花里胡哨的还拴着个密码锁。


但是只要有这样一本锁住秘密的笔记本,林彦俊想,自己一定会这样写下结尾——


让我感到幸运的是,当万事万物都偏离航道的时候。

那只纸飞机,它没有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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